《塔洛》| 杨秀措的层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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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塔洛》进影院,影评不断,人们都在说,万玛才旦牛!

大家说的有道理!

因为毕业论文涉及万玛才旦导演,所以我看过所有他的影片,不太感冒。暗暗觉得他的名气,源于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——藏族第一个导演。《静静玛尼石》到《老狗》,感觉是在自说自话,配以长镜头,文艺而已,稀少而已。

看完《塔洛》,我感觉到了窒息,感觉到了文艺之外的厚重。

德央的观后评论是:你是塔洛,我是塔洛,他是塔洛,我们都是塔洛。这种共鸣,超越了文艺的小情调,有了厚重感。

片末,塔洛摔碎酒瓶时,鞭炮脆响时,我似乎在黑幕上,看到了万玛才旦花白的大背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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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《塔洛》,关于万玛才旦,已经有了非常赞的文章。《南方人物周刊》的《塔洛下山》,《人物》杂志的《花16万理一次发是什么体验?》,两篇影评,足以让你满足。推荐!

而我写下这篇小文,想说说杨秀措。

《塔洛》进影院,后续影响力一直在持续,但似乎没人说起女一号杨秀措。可惜了!如此有天赋的藏族女演员,被我们忽视,太可惜了。

第一次塔洛与杨措见面,好戏开演:

初见脏兮兮的塔洛,带着嫌弃的客气;听塔洛报完羊的数量,带着佩服的调侃;得知羊群值16万后,动了小心思的调戏;感觉塔洛对自己有好感后,试探性的示好。

就一场戏,就一个镜头,杨秀措通过微小的眼神、手指、身体倾斜度的变化,传达了上述四个层次。

那场戏后,我无法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向杨秀措。

在卡拉OK,杨秀措从第一句跑调的歌开始,都是戏。尤其是塔洛激烈咳嗽时,杨秀措的面部表演可圈可点:从好笑,到尴尬、再到无奈、最后到心痛,都能扑面传来。

快进,再快进,我们直接说说塔洛傻傻的把16万拿来时的杨秀措。那是最精彩的一场戏。

塔洛把16万一叠一叠放在桌子上,杨秀措的眼神和呼吸,让这一场万玛才旦典型的克制处理的戏,充满了张力,暗潮涌动。

而“小辫子”剪去辫子的那场戏,更见杨秀措的功力,因为那场戏无法重来,好坏都在那一次。杨秀措没有让我们失望,从呼吸缓慢到剪刀摆弄,都克制而有力。

举例完毕。

本来想举几个反例来补充说明的,最后还是算了。真诚赞美一个人的同时,何必真诚的伤了另一些人的心?

在新闻报道中,我看到一条信息,说杨秀措14岁时,就参演了万玛才旦的电影,在《静静的玛尼石》中扮演小喇嘛的妹妹。

不知是否属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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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玛才旦的电影,太有个人特色,演员的发挥空间其实不大,这也是此前他所有电影都用非专业演员,也无大碍的原因。而在《塔洛》里,西德尼玛和杨秀措真的专业,但不失朴素。

塔洛失去了身份和自我,杨措也何尝不是如此呢?

理发店,似乎天生都有一种暧昧的气息。理发店的女孩,都有男人们假装不屑但又忍不住多看一眼的风姿。

我们在塔洛身上找到了共鸣,那是导演所希望的。但我们也不妨试着想想杨措,她也在迷失,她也在折腾,她也在夹缝中寻找自我。

拿着从善良人那里骗来的16万,杨措会去哪里?

《塔洛》中的杨措,你让我想起了,上小学时那个在县委大门边上,经常调戏数学老师的理发店女孩。

杨秀措的层次,其实是理发店女孩杨措的层次,是导演万玛才旦创作的层次,是现实生活的层次,是人性的层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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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经迷恋纪录片,迷恋真实影像的震慑。但纪录片看得多了,幕后故事知道的多了,自己也在拍了,就会更加喜欢故事片。

纪录片总是披着“真实”的外衣,沦落到虚伪中。最后,事是导演编的,情是人物演的。

而故事片,事假情真。内在的情绪真真切切,没有被所谓“真实”强奸过。起承转合,一气呵成。

看了《塔洛》,我才明白,当年正在三峡拍纪录片的贾科长,为什么会转而拍故事片《三峡好人》。

《塔洛》粗糙的黑白色,人物边缘化的构图,呆板的固定镜头,恍惚的镜面取景,杨秀措的层次感,都在为“逃离人的故事”营造氛围,都在为最后鞭炮一响戛然而止时的迷茫做准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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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塔洛》还在影院夹缝中,不知还能坚持多久,推荐您去看看!

根据我的《塔洛》观影体验,友情提示:

影院不是你我熟悉的茶室,保持安静,遇到熟人点头示意就好,不用握手打招呼。

影院不是你我热爱的客厅,保持得体,累了疲了,也不能把脚伸到前排座椅上。尊重别人,也是尊重自己。

陪你看电影的不是傻瓜,他与你一样,也在欣赏艺术,不用你去现场讲解。#


本文作者

罗松格列  西藏察隅人

一个靠讲故事糊口的胖子

དཔྱད་མཆན་ཡོད།